爷爷奶奶的山楂树之恋
——作者毛文林
家里有个印，刻着“丹印”一直不理解是啥意思，后来才懂这是爷爷的字。字是在本名以外所起的表示德行或本名的意义的名字。古时男子成人，不便直呼其名，故另取一与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，称之为字，以表其德。因为爷爷的名是“鹤”，字“丹印”由此而来。
就如读懂了印章的字一样，读懂爷爷奶奶的一生也是近些年来的事儿……
爷爷和奶奶是同一个村的，两家只隔了一条巷子。他们算是两小无猜，青梅竹马。爷爷年轻的时候人如其名俊俏帅气，奶奶更是美丽可人。
1949年9月5日，家乡解放，10月1日新中国成立，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宣告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。
那一年爷爷19岁，奶奶16岁。
爷爷是扫盲班（识字班）的教员，奶奶是扫盲班的学员。爷爷给奶奶写小纸条，奶奶就回小纸条。奶奶说虽然她识字不多，但能认些字，也能写上几个字。
我想这应该算“情窦初开”和“鸿雁传书”！
那时候人们思想还比较保守，婚姻还是“家长包办”，“自由恋爱”更是禁区。别说“鸿雁传书”，男女青年相视一笑都是冒了风险的。尽管这样，爱情的种子却在不知不觉中萌芽成长。
爷爷在军阀马步芳统治时期接受教育时接触到了新学，思想先进，是县上为数不多的青年知识分子，后被组织吸收参加了革命，参与了西北解放后的土改运动。
爷爷说那时候他每天的工资是两毛钱，先到县里培训一个月，主要是熟悉党关于土改的政策，学习毛主席的群众路线和如何发动无产者参加到土改运动中。
学习结束后，爷爷被派到瞿昙等偏远地区参加土改工作。那段时间爷爷为解相思之苦，便“鸿雁传书”给奶奶。
后来奶奶讲起爷爷写给她信的这段故事，有“意外”和“惊喜”之情，或者说“惊吓”更为合适。奶奶收到了爷爷的来信后，由于信封面的字她不认识，就傻乎乎把信交给了做村干部的叔叔。当时她心里压根儿也没有想到是爷爷写给她的信。奶奶的叔叔看了信后，觉得“有伤风化”，很“丢脸”，便将此事告诉了奶奶的父亲，言语甚是刺耳。奶奶的父亲觉得有失颜面，大发雷霆。怒火烧到了奶奶的母亲身上，斥责怒骂她没有管教好女儿，教出一个“出格”的女儿，非常“丢人现眼”。
直到此时奶奶才意识到自己闯了“大祸”，而且后果很严重，她被母亲家法伺候，打得皮开肉绽，满地打滚儿……
被母亲家法伺候，遭受皮肉之苦，奶奶觉得可以忍受；可另一种苦却是无法忍受的，因为家长要“棒打鸳鸯”。
奶奶的父母四处张罗，开始接受别人家的提亲，想尽快把她嫁出去。尽管这样奶奶说她对爷爷的心从来没有动摇过。在自责与委屈中，奶奶也暗下决心：如果父母非要逼婚，她就去跳石崖。
一个是“非你不嫁”，一个是“非你不娶”。两个年轻相爱的心都在苦苦经受着煎熬和考验。
1950年5月1日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》颁行，这是新中国颁布的第一部法律，这部法律颁布的意义在于“废除包办强迫、男尊女卑、漠视子女利益的封建主义婚姻制度。实行男女婚姻自由等。”
乘着这股东风，土改工作结束后，爷爷请了村里的曹先生和邵先生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为媒，前去奶奶家提亲。有了媒妁之言，又有了法律保护，就这样爷爷和奶奶正式结为伉俪。
1956年爷爷奶奶有了第一个孩子，1960年有了第二个孩子，1965年有了第三个孩子，1967年有了第四个孩子，1970有了第五个孩子，1971年第六个孩子出生，1976年有了第七个孩子。
爷爷奶奶是伟大的父亲母亲，在生活条件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将七个孩子养育长大、培养成才。如今老大己退休，老二，老三也是奶奶辈的，其他孩子们工作在祖国的天南海北。
他们中有的是老师、有的是警察、有的是工程师、有的是公务员。孩子的孩子也都成人成才，工作在各个行业和各条战线上。孩子的孩子的孩子也己长大上学，最大的重孙儿己读中学了。四世同堂，真可谓树大根深，枝繁叶茂。
追求爱情的自由和婚姻的幸福，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再平常不过了，但在爷爷奶奶的那个时代是何其艰难。吃饱穿暖到如今也是平常事，但在爷爷奶奶那个时代顿顿吃上白面简直是痴人说梦……
爷爷奶奶传递给我们后辈的是在最为艰苦的岁月里，保持对美好爱情和美好生活的坚守、向往。他们相伴走过六十余载度过了“钻石婚”，也迈入了彼此人生的八十岁。
两人携手走出了旧社会的桎梏，和共和国一起成长，他们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和国家困难时期：经历了十年浩劫；经历了三个伟人的相继逝世。见证了改革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，亲历和见证了生活越来越好。
2008年，他们还在五姑的陪伴下去了香港，了却了他们到东方之珠走一走看一看的心愿，也感受着新时代的新气象。2020年初因为疫情，我们好多没回老家过年，在电话拜年中，爷爷奶奶说相信一切会好。
但让我们全家悲痛和难过的是5月23日，这一天爷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。俗话说“树大根深才能枝繁叶茂”，对我们来说爷爷奶奶就是我们的树，就是我们的根，爷爷奶奶用他们的爱陪伴了我们的童年，伴随着我们一路成长，给我们最为甜美的幸福。
在爷爷离开我们百天的日子里写下此文纪念，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祝亲爱的奶奶平安健康！
~本章完~
——以上节选自《海风》2020年06期
